牛山微语（续）

□ 赵   鹏

八十五

欧阳予倩的祖母来南通时即已染疾，病榻缠绵，到旧历年底而去世，欧阳予倩乃扶柩回湘。祖母去世的时间，一般记述都很含糊，其实可于张謇1920年2月4日致梅兰芳的信里得知，信云：“予倩祖母前日逝世，今日送柩归湖南，明正初十日前来。”可见卒日为2月2日，农历则是己未年的十二月十三日。

张謇为之作有挽联云：“恭惟老福有孝妇侍疾至终，六月呻吟安病榻；愁思贤孙奉祖母归丧且去，三湘风雪况兵戈。”联语夸欧阳夫妇能尽孝道。曹文麟也曾代南通教育会作一挽联云：“贤孙薄富贵不求，成俗教民，养志岂违太常笏；孝妇善医药奉侍，顺姑和室，快心宁独艾饶舆。”上联的“太常笏”当是以归有光《项脊轩记》所记为典，而下联的“艾饶舆”却不得其解，欠学抱惭，只能求诸圈友不吝赐教了。

八十六

欧阳予倩在《自我演戏以来》中说：“我有三个妹妹，大的二的都因遇人不淑，早年夭折，只有第三个妹妹嫁了唐君有壬，夫妇甚好……”这二妹即欧阳立颖，经父母作主嫁于同乡刘孟彪，婚后刘赴日留学，乃随翁姑定居北京。后因刘氏另有所欢，提出离婚，致其悲愤成疾，于1922年回老家不久即去世。

欧阳立颖去世时欧阳予倩尚在南通，同客于通的罗长铭曾有诗挽之，抄录于此：

《挽欧阳予倩妹》

湘水咽不流，流咽贞心在。鸳鸯碎绮翼，负心隔沧海。沧海多风波，情缘信冤孽。种桃复种柳，零乱似春雪。春雪不可食，食之毒肠里。年少慎自爱，莫学朱翁子。意气作夫妻，易合还易离。竹竿与鱼尾，嫋嫋复蓰蓰。我闻华严瀑，匹练千丈悬。樱花堕其中，去去竟不鲜。樱花自不鲜，鲜亦不足嗔。鲛人泪流尽，庶绝今生因。

八十七

1922年中国科学社年会在南通召开，南通各界撰文表示欢迎，这些欢迎词后来刊载于科学社出版的《科学》杂志。其中诚社的一篇，末尾署名“予倩”，这显然就是欧阳予倩了。

过去对此有些疑惑，因为知道这个诚社乃是南通的一个从事通俗教育的组织，是由易作霖等教育界人士发起成立的，欧阳予倩并不参与，何以诚社的文章会由他来署名。

后来看到1920年《南通县教育会汇报》收录教育会致欧阳予倩一信，这才感到两方确有关系。此信写于当年的5月2日，是以教育会的名义代诚社向欧阳予倩邀编剧本，想趁五九国耻日演出，用以激励民志。由此看来，欢迎科学社的那篇文章，乃是请欧阳执笔的。

教育会的信并抄于此：

予倩先生大鉴：敬启者，敝会会员之一部组织诚社，现已成立，其对外所为事业在通俗教育。谓夙有请先生编正俗戏剧之愿，五月九日在即，亦甚望有一剧，足以激动国民之耻。昨观劝募公债数幕，咸敬先生言论透澈，惊顽起懦，我乡人实利赖之。闻教归来，颂祷弗置，因思五月八日适为星期，可否拨冗另编关于国耻之剧，或作化装演说，特别插于他戏剧之中？因敬慕而有干求，便以上渎，其意实诚，用敢转达。此上，即候教安。南通县教育会谨启。

（作者单位：张謇研究中心<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