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昆剧耆宿张樵山与张謇
□ 赵万泉
近代著名实业家、政治家、教育家张謇与南通金沙张樵山虽同姓不同宗,但他们之间常有交往。
张樵山先生,1841年生,行三,系耕读世家,世居“万选堂”。其祖藉浙江余姚,从先祖迁居江北余西镇为一世祖算起,至张樵山已有二十代传人,迁金沙十六总桥东首已逾数世。时有薄田数十亩外,尚营有木行、米行。
张椎山先生
昆曲是中国古老的戏曲剧种,发源于14、15世纪苏州昆山,是一种歌、舞、介、白各种表演手段相互配合的综合艺术,抒情性强、动作细腻,歌唱与舞蹈结合得巧妙而和谐,因而观众可以感受其中所蕴含的优秀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从明万历年间,昆曲开拓风行全国。至清末的江苏,业余曲社活动极为普遍,如南通的振古曲社和通州的古沙曲社就曾名盛一时。
张樵山先生是清末民初在通州昆剧的创作上有一定影响和贡献的耆宿。他在通州组建传习昆剧的“古沙曲社”,于民国元年由金沙举人孙儆正式定名为“道南社”,意思可能是此道南来,或师导南曲。所聘昆曲教师吴琴。吴琴,人称吴二老爹,南通四安人,是著名昆曲老班的传人。助理教习李翰斋,西亭人,因有眼疾,人称“李六瞎子”。为把中国的文化传统和当地民风习俗融入到昆曲艺术当中,张樵山曾煞费苦心地与吴琴、李翰斋等尝试改编传统剧目中的某些唱辞和舞蹈。学员平时学戏,则由自己安排时间,随到随教,喊嗓、念白时每人也都兼学吹笛、排场等,因此演出中的伴奏常可以互相替代。
先生次子馨谷,幼承家学,为金州昆剧“道南社”里的骨干成员。友人顾似基《赠张馨谷》赞其“君尤精法曲,丝竹不如肉。酒后一狂歌,大声震林屋”。因嗓音雄健高昂,声名深入金沙市时人之心。张謇曾为之赋诗“有时击节歌,大汉铿锵绰”。
“昆剧十二角色”中的副末、老生、正生、老外、大面、二面、三面,谓之“男角色”;大面脸谱以红、黑二色为主,故有“七红、八黑、三和尚”之说;身为曲社台柱的张樵山先生善大面,如单刀会中扮关羽,头戴绿夫子盔,口戴花五绺,身穿绿蟒加帅肩,腰束角带,红彩裤,高底靴,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古沙曲社’中较著名的还有江树椿的青衣兼奏笛笙,张小峰的老生,胡沛之的红生,张华卿的老旦,张殅初的竹笛,张立卿的二胡等。“道南社”成立以来演出十分活跃,除应邀参加亲友喜庆、寿诞或周年、阴生,以及流行金沙的“六魁会”、“张仙会”外,还组织丝竹曲牌积极参与地方上每年的“元宵灯会”、“关帝庙会”、“地藏会”、“盂兰会”、“荷灯会”、“中秋乘船赏月会”、“九月菊花会”、“夏夜纳凉会”等公共活动场所的演奏。遇有徽班剧社来金沙公演,张樵山也积极组织“道南社”成员参加客串助兴,使昆剧的表演模式深入金沙人心,以至辛亥革命后,很多大家庭还把传教昆曲作为培养子女的一种特殊方式。
在众多的文艺形式中,张謇特别关注戏剧。这一切也潜移默化地感染了张樵山。张謇每来金沙,张樵山常要率领主要角色为他清唱昆曲,如南通报刊曾以“退、啬二老莅金之盛况”为题报导:“夏历十月十一日。退、啬二老偕高君安九等,乘轮莅金,察看各项自治成绩。由西码头登陆,徒步至东市孙氏高等小校,先期由孙君井澄广备各式异种菊花,延请昆曲名家预备为退老补祝。入夜灯光花影,簠簋毕陈,颇极一时之乐。席散时,已钟鸣八下,始启碇返回云。”文中的“昆曲名家”指的就是张樵山、张蓁父子及张小峰、张殅初等,在他们的助兴下,故“颇极一时之乐”。
面对醉心于“道南社”中的张樵山,张謇曾书一联相赠:“岂有文章甘下拜,生来情性不宜官”,对张樵山的人生作了精辟的概括。据张樵山孙女张莹回忆,在张樵山先生七十大寿之际,张謇曾手书“乐生受祉”金字大匾,对他和他领衔的“道南社”贺以极高的美誉与褒奖。张謇也从振古曲社及“道南社”等曲社表演活动的观众群体里,看到了戏剧对于文化水准不高的广大民众的教化优势,作为社会政治的一种形式,对地方的自治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于是他强调戏剧以适用为本。应追求有补于世的实用效益。并倾注大量心血与智慧创办伶工学社、建造更俗剧场和梅欧阁。
张莹手稿
上世纪二十年代,国家风雨飘摇,民族存亡未卜,这时的昆剧在社会上的影响日渐衰弱。1920年张樵山率“道南社”参加南通公园落成志庆活动中演出折子戏《孽海记》中的《思凡》和《白兔记》中的《回猎》。但也正因为全体成员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场无奈的“绝唱”,所以演出特别认真,全身心投入。张氏公孙三代:张小峰司鼓,张殅初司笛,六龄童张德榕串咬脐郎,尤其年已80高龄的张樵山串刘知远,嗓音宽宏,功夫老到,确也轰动一时。
1921年秋,82岁的张樵山逝世。悲痛万分的张謇含泪写下挽联:“儿于门望能新,竹树花溪,名画欲骖辋川右;翁亦浪淘俱去,铜琶铁板,高歌无复大江东”,充满对逝者沉痛惋惜与怀念和对生者亲切抚慰与厚望。
随着台柱张樵山先生的离世,“道南社”在落拓凄惶的情景中被迫解体,但张樵山率领的“道南社”在昆剧没落时期为通州昆曲艺术的传承曾经起到重要的作用。
(作者单位:原通州区烈士陵园管理处)